柳色亦如新

梧桐叶上三更雨,叶叶声声是别离

【曦瑶】习惯

系列一 蓝曦臣视角

(一)

“阿瑶怎的还不送来请柬?”

融融春日,东风拂面,窗外几只玉兰已是含苞待放,蓝曦臣兴致一起,左右无事,便提笔绘了下来。

放下笔,端详着一下午辰光所做的画与窗外之景,忽然又想起,阳春三月,算日子,也是往年阿瑶邀他去金鳞台观雪浪花海之时了。

正想着,蓝曦臣便听有人扣门:“泽芜君。”

“进。”

来的便是金家门生,恭恭敬敬地将烫金牡丹的请柬递到蓝曦臣手边,道:“泽芜君,宗主派在下来送请柬。”

蓝曦臣接过请柬,摇头失笑:“当真是念叨不得,刚想起金鳞台的雪浪花海,请柬便到了。”

“泽芜君想去,随时去便是了,又何须等这个,”那门生亦附和着笑道:“宗主总是盼着泽芜君的。”

“我这不是刚想,请柬便到了吗?”蓝曦臣拿着请柬笑道。

“也是,”那门生也笑了:“每年都是这个时候,不说泽芜君与宗主,便是我们这些送信的门生也都习惯了。”

(二)

送去云深不知处寒室的请柬,向来都是金光瑶亲笔写的。

金光瑶的字好,幼时再难,孟诗也供着他进学,后来射日功成位列三尊,又请了名师专门练过,一手小楷端是灵秀。

都说字如其人,金光瑶的字都是看着圆润却也暗藏锋芒,只是在蓝曦臣面前,不管是人还是字,都是敛尽锋芒,只余满溢出的温暖柔和。

请柬中的内容,也不是那无可挑剔却千篇一律的句子。

开篇便是一声“二哥”,直看得蓝曦臣眉舒目展。

“二哥,雪浪花已开,瑶亦侯君久矣,愿君往。”

没有注明时间,因为随时皆可至。

蓝曦臣收起请柬,推开门,外面春色正好,想来,金鳞台的花海当是极美的,他的阿瑶也等他很久了,这便去吧。

(三)

金鳞台雪浪花海的风光,是修真界最负盛名的美景之一。

年年春日,金星雪浪盛开的时候,金鳞台总是大宴小席不断,每一场宴席上都有雅正端方的泽芜君,和八面玲珑的敛芳尊;每一场宴席散后,月下牡丹的美景,也总会有款款温柔蓝曦臣与金光瑶,同游共赏。

在清素月色的照拂下,雪浪花海少了几分白日的壮丽璀璨,却显得格外安恬雅致。

蓝曦臣与金光瑶行在雪浪花海中,忽然间蓝曦臣微微回首偏头,出声唤道:“阿瑶。”

“二哥?”金光瑶落后了蓝曦臣半步,手指正点上一株金星雪浪,闻声讶然抬头对上蓝曦臣的眼,疑惑出声。

蓝曦臣微微摇了摇头,道:“无事,只是想唤阿瑶。”

“二哥是想阿瑶了?”金光瑶道:“阿瑶总是会在的。”

“是,阿瑶总是会在的。”蓝曦臣笑应道。

身后总会有那么一个人,回眸便可见,出声便有应,岁月静好亦不过如此。

只是想着,眉目间,便含了笑。

(四)

蓝曦臣闭关寒室,出关后便埋首宗务,以前不觉,现在才发现,繁重卷宗,足已淹没一切雪月风花,到是没什么多余的心力去想旁的。

看也不看便再次打开一份帖子,蓝曦臣一眼扫过,却顿住了。

送呈蓝宗主涣钧启:

    谨定于三月十五,金鳞台将办清谈会,敬备薄酒,恭请光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金氏宗主凌敬上。

……是了,是雪浪花开的时节了。

蓝曦臣这才想起,便要推门而出,却猛然想起,距离相邀的日子尚有半月。

苦笑着缩回推门的手,蓝曦臣一边转头一边轻轻唤道:“……阿瑶。”

身后只有满室空寂,和案头高高摞起的卷宗。

没有那个笑意盈盈的人,应他一声“二哥”。

再没有了。

——金宗主,二哥,就不必再叫了吧。

这一瞬,蓝曦臣真的感受到了,生命中缺了一环。

(五)

不管何时,蓝曦臣走到何处,都是贵客,上金鳞台赴清谈会,自有迎客门生家臣一路相引。

金家纵然不复当初金光瑶在时,百家仙督的风光,却也依然是千年世家,仍列四大家族,规矩自然也是大的。

一路走来,蓝曦臣由门生引着,递请柬,登车驾,过辇道,入分路,上金鳞台。

入场落座,蓝曦臣便见,金凌坐在主位,眉目间稚气已退,骄矜仍在,却沉稳了许多,撑起一身繁复华丽的宗主仪服,也有了宗主的威仪。

只是……不该是这样的……

宴席上,蓝曦臣捡着素菜草草用了几口,一顿饭食不知味,散席后,蓝曦臣不想留在安排的客苑,便在金鳞台随意走着。

不知不觉间,便走到了绽园。

那是他每次来金鳞台,与阿瑶同住之处,有着无数温暖珍重的回忆。

蓝曦臣便要进去,却不想,被门口守卫拦下。

那守卫是一直守着绽园的,蓝曦臣认识他,他更是认识蓝曦臣的。

此时他拦下蓝曦臣,低着头不敢看蓝曦臣眼中的疑问,道:“泽芜君……这里,这里……不准外人入内。”

——外人

他成了金鳞台的外人。

(六)

后来,蓝曦臣再次习惯了。

习惯了每日埋首卷宗,习惯了仙门应酬。

习惯了公事公办的请柬,习惯了在金鳞台依足礼数。

也习惯了身旁再无一人相随,习惯了唤出“阿瑶”,却等不到回应。

总会习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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